「果然还是算了。」牙齿在打颤,叹了口气,在空中结成冰花。
没有经过思考这一复杂且必须的工序,我从翘起的板凳上降下来了,缓缓的将头从套索中退出。
外头的温度很低,镶在窗户上的毛玻璃被冻裂开了,萧瑟的风夹着雪吹进来,雪很细,风很冷。
阻止我行动的却并不是什么对于生活的热情,况且这样的环境下包含任何与热有关的概念都不复存在了,一切仅仅只是对消失的恐惧罢了。
类似哲学家般的晦涩语调,无意让我尴尬。
尽管短时间内的大量思考催促着我的脑细胞,让我忘却了为何而寻死,或许也可能真的只是一时兴起而已,毕竟人的局限性大多反应在心理而不是在体能。
人们都说冲动是魔鬼,然吾等觉得魔鬼尽是些精打细算之辈。
就连我本身之意义都已忘却了,像是处在陌生的地方,但认识的熟悉感牵引着我。
凭着感觉移动,不时触碰到些什么。
处在房屋的最北边,我蹲下在烟囱旁边,
火炉在此之前给我浇灭了,余下的半桶水表层已经接了霜。
站起来,
难得的疼痛感,出现的恰到好处。
松木制成的房梁,横放在任意地方,低处也不过仅半个身子。在我面朝的方向,隐隐露出了半个年轮,陈旧的切痕和木槽的咬印扣在一起,共同撞击到我的后脑勺。
放眼环视,一个不大不小的木屋,墙壁上挂着的几许东西,猎枪、弓箭,狩猎或防身道具之类。
我的重心却让我盯着一把锯齿状的短匕首,依据粗糙的质感和刀锋的程度,应该是由兽骨打磨而成,掂量在手上,又感不适,提起吊绳,急忙给挂回去。
另有一把油锯,孤零零的弃置在床边的箱子内。用双手抬起来,用力拉动栓线,运转的不是很快,或是说有些慢了,却有不错的响声,光看气势的话决然足够了。
我是……谁?
凛风任凭它吹息,带走的不只是思绪,记忆和过去也一并随之而去。
看着我曾拥有的那些,或是,或不是的那些。
猎人?
我的杀心似乎并没有那么重。
伐木工?
可能就是的把。
「轰隆隆」
暴躁的敲击声,犹如雷鸣。走近窗沿,向外面往去,却看见巨树在颤抖,众鸟兽的奔袭无法停下,如水柱似的从着下方狂袭。我的大脑在提醒我,不能再等。顾不上什么,用手肘在框架的边沿使力,撞开房门,疯狗般的扑往外界,跟着不知通向何处的兽群一起。
理性在这里是无用处也无处用的。
但为什么不试着利用呢。
是山洪吗?
在雪山的山腰,理应不会有这种情况。
是雪崩,多半错不了。
颇有燥热之感,肚子里本就没有多少货,外加上长时间的跑动。尽管在雪地里拖下衣物是很危险的事,但,没法顾虑那么多。脱掉了两件外衣后,反倒跑的更加轻巧了。
「咔咔咔咔」
冰盖的急促撬动声,大块的雪片从山上滚落,没有可以抓住的物体,没有可以藏匿的地方,已然无法在寻求躲避了。
被携裹着冲刷而下,与其余一同被淹没。
在失去视野的前几秒钟,看见的是天空中一轮黑色的太阳。
随着雪与血,跟着分不清方向的混沌一起翻滚。呼吸变得困难了,努力探出头,银白色的巨浪,一阵猛响过后,再次被恶狠狠的拍了回去。前一刻还想着如何逃离这世界,而如今却又想着如何在这大地上苟延残喘了。
无耻的人!
为什么能够如故思考呢?在逐渐失去感观的同时,我的理性和思辨能力却卓识增强了不少。充分借取着最后的气力,努力回忆着,若是能够记起什么的话,便能印证着在混乱且繁絮的思流中抓住自己。说起来,在意识回归本性之前,我还未曾观察过何者才能是真正的自己。
禁不起思考的人!
触感开始消失了,鼻子被雪水呛着无法使用,听觉也渐渐消弱了,或是说——外界的变化停止住了。
从深埋着的积雪下往上扒了一个小洞,使劲的想要爬出来,像是在黏土中挣扎的蚯蚓。站起身,惊异的四处张望,眼里落下的却只有白色一种,一度让我有雪盲的极度不适感。低下头弯腰看向不远处,是即将落下的那一个张扬着黑色光焰的太阳,不过不是如往常顶在头上的,而是如雕花般刻印在地下。
天与地全然颠倒了,原以为身处在山下大湖的冰面之上,确实也不错了,但是似乎处在更于高耸的地方,脚下踩着的非是雪,当是云霄似的某物,头顶的冰山在融化,如钟乳石般的冰柱垂下。
雪花开始落下,陈放在全地,越积越多。
既然不能回到过去,索性就躺下等待未来好了。
不知有多久,而况极昼样的天气也全无计时之说。
从对称的那一边,爬过来的人。陈列着雪霜的眉毛往我这里倾斜,左脸颊上的一颗黑痣在这全白的世界中显得格外明显,我见过他,这是我的第一反应,也是唯一,然则本我都无法拾起的吾,又怎能判断且辨识他人呢。
「此所谓‘粤犬吠雪非差事’之景罢」笑着说话了,并不是在自言自语,而是在向吾等的对白。
摧心剖肝般的痛苦,我对他的恐惧上升到了本能的程度,起身想跑,却走不动,不如说是,吾之情恐而非身恐。
日在升落,暗裔的太阳即使落下,也只会是新一轮的黑暗罢。
「此则‘南面王乐无以易此’之感。如是,为何不与我一起在此停留呢?」向我伸出手,是在邀请我同他一起。然我的恐惧愈加严重了,仿佛随着第二轮黑暗的升起,我会与那无知的惊奇一起遁入虚空。
星体在西方坠落,另一轮则在东方缓缓升起。
月?!
周围的一切不再真切,失真的世界向着四面八方无规律的坍缩着,带着冰雪上下仅存的二人逐渐扭曲。
……
「你被噩梦所缠扰了吧。」她对着我轻声的言语。
风从上层的隔窗吹过,又飘过她的发丝。她还在翻着那本半旧不新的诗集,缝制在袖子上的扎花随着其跳动的手指一起漂浮,清风止,又再一次落下,回归花苞般的形态。
从长椅上坐起来,面朝着对面的那个她,醒觉了一会。举起手,半扶着左边的脸,那是因为被条椅的间隔夹的生疼,脑袋里全乎是之前的残影,侧边的身子酥麻的不行,残破不全的荒唐的情感与离奇的经历不断地冗赘地折磨着我,日复一日,无论何时,就连午睡也无不例外。
「我察觉到你在睡梦中不停的想要抓住什么东西,又像是在挣扎。」耳朵的功能逐渐开始恢复,能够听清楚了,她的话,「我就知道你一定没能够好好休息。」合拢了散开的纸张,银色的书边在轻柔的灯光照耀下并没有那么的刺眼。
「公主殿下怎么会在这里?」我反过来发问。
在一楼的长椅上午睡一直是我的私人事务,从不会有任何人知晓或打扰的。
「只不过是觉得这里通风较好,是能静下心看书的极佳的地方。」从旁边的茶几上又拿来了一本,继续翻看着,「自从我来的那一日便这么觉得了。」
又站起身来,背过去将百叶窗拉上,道:「倒是你,依旧叫小姐就好了,不用特意对我如此恭敬的,好不容易能遇见一个不恭维我的人。」
看来也曾有不悦的过去。
「因为总是梦见些往年的事,遇见些曾经的人。」我无力的诉说着,在梦魇余弦上的独白,「或是太紧张,也可能只是我多虑了。」
「那你可要多加休息,好好调养才行呢。」在专心阅读的同时仍能与人交流,爱书之心可见一斑。
「小姐一定也非常无聊吧,长久的待在一处,仅能通过书籍来接触外界的话。」
「哎……?如果能一直在这里读下去的话也是不错的吧。」确切的回答,依她的性格是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。
「我带你出去看看吧,以后将属于你的一切,先从这个城市开始。」看似委婉,实为恭维的回答,不知能否博公主一笑。
「真的?」略带兴奋的发问。
「真的。」强加镇静的回答。
叠放在茶几上的诗集悄然落地,是书写着亮银色标题和边框的《浮士德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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